有人说文成公主和亲获万世荣光,而昭君出塞有失国体叫人羞愧难当,你怎么看?为什么?
此说法相当不妥!恰恰相反,文成公主和亲有很大的“逼婚”成分,昭君出塞却彰显了大汉国威。
不过,无论是文成公主还是王昭君,她们对促进民族和平都作出了巨大的贡献。
既然如此,为何后人会产生“颠倒黑白”的理解了呢?
这其中又隐藏了什么历史玄机呢?
我们先从两位“和亲大使”的简历说起。
王昭君出生于汉宣帝五凤四年(前54年),汉元帝建昭元年(前39年)入宫为“家人子”。
由于未能入选为嫔妃,所以她的实际身份就是个宫女。
竟宁元年(前33年),汉元帝的挑选宫女和亲,不甘心老死宫中的王昭君自请出塞,得到了汉元帝的首肯。
王昭君嫁给呼韩邪单于后,生下一子“伊屠智牙师”。
建昭三年(前31年)呼韩邪单于去世,王昭君遵照匈奴习俗嫁给了呼韩邪单于的儿子复株累单于,又生下两个女儿。
汉成帝鸿嘉元年(前20年),王昭君病逝于大漠,享年34岁。
文成公主是唐朝宗室之女,因为要承担和亲的重任而受封为公主(法理上成了李世民的女儿)。
贞观十五年(641年),文成公主随使团出发,历经一年的长途跋涉才到达拉萨。
与松赞干布举行婚礼后,文成公主受封“赞蒙”。
文成公主入藏四十年,一直致力于农业、医学、儒学经典、丝织、酿造、宗教的发展和传播,为汉藏友好和文化传播作出了卓越的贡献。
唐高宗永隆元年(680年),文成公主死于当地大流行的黑痘病毒。
光看简历似乎也看不出个“子丑寅卯”,好吧,下面我们进入二者的“激情面对面”。
历史背景:匈奴的求婚&吐蕃的逼婚后人对汉朝一直停留在靠送女人求和平的屈辱印象中,其实那是汉朝建立初期的事,经过汉武帝和汉宣帝祖孙俩的打断打击,西汉中后期的匈奴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。
那时候大漠之南匈奴人几乎不敢踏足,大漠之北又处于大分裂之中,五位单于自相残杀。
后来草原上又遭遇罕见的天灾,牲畜、人口丧失大半,几乎处于亡国的边缘。
五位单于中势力最弱的就是呼韩邪单于,为了生存他被迫向南迁徙,并且向西汉称臣。
为了表达诚意,他三次入朝跪拜汉宣帝和汉元帝,并在第三次入朝时恳求做汉家女婿,为大汉承担守边的责任。
在这种状况下,汉廷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答应赐婚呼韩邪。
正是靠“汉家女婿”的身份,呼韩邪单于才获得了生存和发展的机会,并在汉军的帮助下再次统一了匈奴。
事实上,汉廷对呼韩邪的赐婚等级并不高,别说真公主,连个宗室女都没舍得给。
王昭君只是个宫女,而且出嫁时也没有以“公主”身份下嫁。
而呼韩邪对王昭君丝毫不敢怠慢,将她与其她四位阏氏并列,赐号“宁胡阏氏”,视她为匈奴人的平安守护神。
文成公主和亲其实是被动的,甚至是被吐蕃人“逼婚”的结果。
松赞干布即位后展现出卓越的才华,他12岁登基,用了三年的时间统一了吐蕃,并将势力范围扩展到吐谷浑(青海),与大唐摩擦不断。
贞观八年,松赞干布第一次向大唐求婚,却遭到了李世民的拒绝。
恼羞成怒的松赞干布于贞观十二年打着迎娶公主的旗号侵入松州(阿坝州),唐军遭遇惨败。
松赞干布不断打击大唐的小弟,已经吞并了大量的小部落,李世民再不发威估计河西走廊都保不住了。
于是天子一怒河水倒流,李世民派侯君集为主帅,牛进达为先锋对吐蕃反起反击。
不过这一仗一点劲都没有,侯君集还没赶到前线,牛进达就夜袭松州,斩首一千余级,吐蕃人弃城逃跑,战斗就这么结束了。
史书有点夸大了此次战争的意义,事实上这是吐蕃人的一次战略放弃,其兵力并未受到实质性打击,在撤离过程中,他们还将大唐的小迷弟吐谷浑、党项、白兰统统修理了一遍。
贞观十四年,松赞干布再次向大唐求婚,这一次李世民答应了,这才有了第二年的文成公主和亲。
从以上过程可见,松赞干布的求婚充满挑衅和威胁,第一次被拒绝他就拿大唐的小迷弟出气,第二次干脆占了大唐的松州。
第三次求婚如果李世民再不答应会怎样?
呵呵。
所以,文成公主和亲其实是被迫的,跟抢亲没什么两样。
历史价值:汉匈融合的开启&唐蕃博弈的开端本质上两国和亲是政治联盟的需要,但昭君出塞的价值远高于文成公主和亲。
通读匈奴的历史就会发现,这个一度称雄北方的强悍民族,后来部分向西迁徙,主体部分最终融入汉民族,这个变化的转折点就在呼韩邪单于时期。
虽然王昭君的身份很低,但呼韩邪单于真的是抱着感恩的心态,积极地推进汉匈和平。
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说:是大汉拯救了我们匈奴、匈奴要世世代代尊奉汉朝。
正是这种心态,使得汉匈之间延续了近百年的安定和平,双方在经济、政治、文化和经济方面的交流融合速度迅猛,匈奴也进入了高速汉化的时期。
假如没有昭君出塞,统一匈奴的一定是与汉民族为敌的其他某个单于,双方之间的战争一定会大大延长,民族融合也会遥遥无期。
如果说昭君出塞是汉廷对匈奴的恩赐、拯救,文成公主显然是唐蕃之间对等博弈。
首先我们要明白,松赞干布求婚的目的与呼韩邪单于截然不同,他并非为了求大唐的庇护,而是为了分化大唐与吐谷浑、突厥之间的联盟关系。
正因为如此,松赞干布才有资格逼婚,因为这是对等的游戏,唐朝与吐谷浑、突厥也不是铁板一块,大唐也需要吐蕃来掣肘他们。
所以,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后竟然没有获得王后的身份,而仅仅是个“赞蒙”。
大唐的公主竟然给番邦当小老婆,其实是丢了大面子。
好在松赞干布也不敢做得太绝,为了照顾大唐的面子,他规定“赞蒙”与王后有同等的地位。
不过明眼人都懂,这个“赞蒙”说白了还是个小老婆。
由此可见,文成公主和亲只是开启了唐蕃之间博弈的历史序幕,远没达到昭君出塞摘果子的意义。
历史地位:昭君的政治遗产&文成的文化影响王昭君不光自己为汉匈和平作出了贡献,她的兄弟们、子孙们都为此作出了不朽的功绩。
王昭君的弟弟多次出使匈奴,王昭君的女儿、女婿、外孙长期为汉匈和平奔走呼号,甚至为此献出了生命。
他们的影响力甚至跨越了朝代,在王莽的新朝也一直扮演着这个角色。
可见,昭君出塞对汉匈关系的影响力侧重于政治层面,是直接的。
而公主出身的文成公主却无法涉足政治,更没有办法通过政治影响力来改变唐蕃之间的政治关系。
当然,我们也不能因此看低文成公主的和亲,她在传播大唐文化方面的贡献远在王昭君之上,事实上也为后来汉藏融合作出了润物细无声的功绩。
如此一看,即便在最薄弱的历史地位上,昭君出塞也不比文成公主和亲低。
历史误解:衰弱的大汉&上升的大唐既然昭君出塞远比文成公主和亲更体面、更有历史价值,那么为何后人会有“黑白颠倒”的印象呢?
原因有三个:其一,张冠李戴,将汉初的屈辱和大唐的强盛,移植给了这两次和亲。
汉朝建立初期,由于国力孱弱,确实经历了百年的和亲屈辱史,因此后人自然而然地以为昭君出塞的性质也一样。
有一句极具震撼力的台词是这么说的:在我们匈奴,男人的胸脯是女人安全的港湾,你们汉人却把和平建立在女人的胸脯上。
这种耻辱感任谁都不能忘,它也加深了后人对汉朝和亲的耻辱印象,其实这是个误解。
再加上汉元帝时期汉帝国的国力衰退,更容易让人误以为昭君出塞是求和。
同样是和亲,由于大唐的强盛让人产生居高临下的“赐婚”形象。
虽然整体上来说,大唐确实对周边的少数民族形成了绝对的优势,版图也得到了扩张,但李渊和李世民在位的时候,这种优势并不明显,局部阶段也曾经有过屈辱史。
我们只能说,选择性遗忘,是一种常见病。
其二,个人崇拜,李世民的英明神武,打败了汉元帝的昏君形象。
两次和亲的主导者,一个是被后人称作“昏君”的汉元帝刘奭,一个是被誉为“千古一帝”的明君圣主唐太宗李世民,二者的个人标签决定了两次和亲必然会“变味”。
如果你去读史书,那里绝对没有一个字批评李世民的软弱,相反会以智慧、悲情、推诿等手法,巧妙地掩盖他的过失或者妥协。
比如文成公主和亲,事实上李世民就是被胁迫之下的低头。
我这么说并不是想批评史书作者,这种涂脂抹粉比比皆是,它是明君特定的待遇。
汉元帝确实是个昏君,但昏君不等于混蛋,事实上汉元帝是个大好人,昭君出塞的意义也不应该受汉元帝的个人形象而被歪曲。
其三,文化传播,神化的文成公主,战胜了悲情化的王昭君。
这两次和亲,在后世的文艺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形象截然不同,文成公主被当作唐蕃和平的使者,并且被逐步神化为“绿度母”。
王昭君则惨了,她完全被悲情化了,毛延寿的作祟、汉元帝的好色、出塞的凄凉等不存在的段子,被层层累加在王昭君的身上,给她蒙上了凝重的悲情色彩。
三者叠加后人就迷糊了,误以为:文成公主和亲让后人自豪,王昭君出塞让后人觉得蒙羞。
当然,我不是想褒扬王昭君,贬低文成公主,客观讲,她们都是历史上了不起的女人,对民族和平事业居功至伟。